桌子上很凌亂，事實上，整個書房都很凌亂，大書架上都擺滿了書，幾個小書櫃裡也都是書，地上堆著幾疊，工作的桌面上也放著幾本，另外還有一些上課的教材、講義、紙張、幾個獎座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，散落在所有可以擺放的平面上。說得誇張一點，要是再有多一杯咖啡，就無處放了。

　　從上面的形容看起來，你可以想見，我的書房並沒有太舒適，但這裡卻是我後來又寫出了幾本書的地方。一天的時間，除了出門工作與休息，我幾乎都在這個空間裡度過。

　　說是書房，書是很多，不過這應該算是工作室，我的工作：書寫、搜找資料、備課乃至線上開會等等，都會在這個房間裡進行，只要一進入這個房間，我就算是啟動工作模式了。

　　至於閱讀，我倒不常在這書房裡進行。不是我不愛讀書，沒有作家不愛讀書的，只是，這裡實在太狹窄幽閉了。我通常會在客廳、臥室裡、走道上，或者跑到孩子們的房裡去閱讀，或坐或臥，甚至就站在牆邊靠著書架，讀到腳痠或眼痠了，再換個姿勢或換個地方。這就是我的書房與閱讀空間，聽起來好像沒有想像中美好，甚至有點刻苦。

　　想想，鍾理和在樹蔭下用一塊板子就能寫作、王文興形容自己的書房小得像牢房、吳爾芙有自己的房間但冬天的時候會冷到握不住筆、珍·奧斯丁靠著一扇會吱嘎響的門保有書寫的隱私、明末史學家張岱的不二齋美得簡直像幅畫、義大利文學家安伯托·艾可的書房大得像圖書館，書多得像海。

名作家不一定都是好書房孕育出來的，但每個作家肯定都渴望一個好書房，我當然也不例外。

如果能有更舒適明亮的書房，我會不會寫出更好的作品呢？

很難說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我會寫得舒服些。(2021/03/12)